这又和你没关系。”齐楚拉下顾西野挡着脸的手,抽了四五张卫生纸盖住他哭的‘水光潋滟’,十分让人有欺凌欲望的脸,“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不在意了。”

齐楚轻声安慰着顾西野,但顾西野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的更凶了。

他在替齐楚委屈,在替齐楚难过。

其实仔细想想,面临这些事的年轻齐楚似乎真的没有时间悲伤委屈。

他的父母一前一后死在了矿难里,一夕之间没了爹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齐楚还在河套边跟同龄的小伙伴抓鱼苗玩。

矿上的领导到了家里,跟齐楚的爷爷奶奶签了合同,给了一大笔钱,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一个成年人对齐楚解释他的父母死亡的前因后果,也没有人把齐楚父母的尸体从坍塌的矿石下挖出来,灵堂停了七天的棺材是空的。

齐楚就呆呆地靠着棺材,望着远处浓云下耸立的矿山,直到出灵。

也是从那一天起,齐楚彻底成为了村里没有爸妈的小孩,开始今天在爷爷奶奶家住,明天到二叔、三叔家借住,捡上面哥哥姐姐穿剩的衣服穿,不要的东西用,连新年,都难以挤出一身全套的新装,往往第一年棉服,第二年棉鞋,第三年棉裤,凑齐一身时,棉服已经破旧地从衔接处挤出了棉絮。

难挨的日子开始的突然,于是齐楚也没时间去难过再也不会回来的父母,他卖力地学习,因为老师和他讲,只有好好学习,才能离开齐家村。

只有好好学习,才能远离那只要站在村庄里便永远被矿山笼罩的阴影,远离这片吞噬了他父母和他应有童年的吃人大地。

村子里的孩子都在镇上上中学,齐楚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

当时,中考前五名的孩子都有当地民族师范学院的公费师范生,签合约的那种,读五年,读完之后,要回到老家执教三年。

这简直是太划算的一笔买卖。

以齐楚的成绩,哪怕前五名,也只能上镇里的一中,可镇里一中的水平和市里的普通高中都要差上一大截,能不能考上一本都说不准。

齐楚老师也是公费师范生,于是她亲自到齐楚家家访,希望齐楚的二叔能够同意这件事。

但适逢齐志成要娶媳妇,齐二叔舍不得给齐楚掏一年五千块的生活费,也舍不得给齐楚置办新出发去上学的衣装和电子设备。

他说:“你考上高中就念,考不上就别念,去什么师范学院,在邻市那么老远,谁把你送过去?你哥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嫂子的三金还没着落,这时候你要那么多钱,我们怎么拿的出?”

其实拿的出,只是不想给齐楚这一个不相干的孩子花罢了。

村里的男孩子大多都是上完初中就辍学去矿上打工了,让齐楚继续在镇上读书,他们做的已经很大度了。

或许是齐楚苍白的脸色太难看了。

齐二婶赶忙说,“你要是想上,就趁暑假的时候,出去打打零工,怎么也能挣到点,到时候我和你叔再勒紧裤腰带给你拿点,就是之后你到外面上学,也得自己打打工攒攒钱,我和你叔年纪都大了,总不可能一直养着你。”

齐楚这才意识到,没了父母的他谁也无法依靠,只能靠自己。

劝齐楚去上学的老师主动为齐楚拿了两千块,叫齐楚不要担心,实在不行,她资助齐楚到大学毕业。

拿到这笔钱的齐楚执意给老师打了欠条,然后从那个暑假离开家,只身去了a市。

他要离开,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恐怖,也绝对不会比他现在的处境更让人窒息了。

过了十多年,齐楚早就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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