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姐?”
赵德言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地轻声唤了她一下。
“你的手好凉。”
元苏苏这才惊醒过来。
从回忆里脱身出来,她闭了闭眼,把心潮压下去。
心里渐渐有了初具雏形的想法。
虽然是一件痛苦的事,但她很高兴看见自己能够用思考推翻自己的结论。
这说明她的心智比上一世更成熟,已然有了长足的进步。
她清楚自己从前不够聪明警醒,要是一直没有推翻从前的任何想法,那说明她仍旧处于那种可怕的被人蒙蔽之中,不能通过自己的耳目来接收信息。
“没什么。”元苏苏声音冷静地说,“我们走吧。”
赵德言不解,但看她往前,也温驯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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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按御史和夫人坐在马车上。
他不解地揭开帘子看了看,问道:“夫人想看庙会?”
“是想看看。”御史夫人和善道,“来了江淮,一向听说方寸寺的庙会热闹,我却还没有去看过,也想带老爷去散散心,破解烦闷。”
安御史有些尴尬。
他太清楚自己的烦闷是因何而来,所以对夫人为自己着想,而十分不好意思。
“多谢夫人……”他讪讪道。
马车在山脚下停下来。
十月底,冷风瑟瑟,却毫不影响方寸寺前庙会的热闹。
甩糖风的冰糖葫芦摊子、抛球顶碗上刀山的卖艺人,周遭都围着许多看客。卖茶点果子的妇人、面食糕点的小贩,都揣着袖子,穿着厚厚的几层袄子乐呵呵地守在摊前。
安御史看到这民间繁华景象,心里也有些宽慰。
他闻见香气扑鼻,说:“是什么味道这样香?”
御史夫人抿起嘴角微笑:“是肉脯的味道。”
安御史也来了兴致,下车亲逛起来。买了一斤肉脯,与夫人同尝。
御史夫人带着他,越来越往里走。
方寸寺下有三重门。
过了一层门,便是一条街,长长的街上横铺着许多摊位。
越往里走,人就越少,越显冷清。
到了最里面的那条街,已经少有百姓至此,也鲜有小贩支摊了。
安御史也并没在意。
他看着周围景象,感叹道:“我来江淮,听说此地经济富庶,民生大好,钱谷事务,竟远胜了刑名。都说这江淮府的官衙里不像别地,头一号的师爷不是刑名师爷,而是管财政的钱谷师爷。”
“钱粮税收的纠纷多,自然钱谷师爷更得重用。边陲等地,却是刑名与章奏师爷更要紧些。”御史夫人与他谈论,也十分了解。
安御史背着手,却想起来,“正好我衙里还缺个章奏师爷,只不知道去哪里聘一个高才来。”
“钱谷、刑名才是大道,如今世人学幕业,为图前程,有那才华横溢的都学了这两道。”御史夫人安慰道,“老爷替天巡守,向陛下送去的章奏自然是比别人更要紧,如今只能慢慢谋求,寻个好的,切不可为顾及面子情,从房师、同僚引荐里随性选用。”
安御史自是知道,也沉沉颔首。
“也不知哪里有这文辞简美、构思精巧,书法出众,眼界又出群的能人,肯屈居我衙中书写章奏呢?”
“自然能等到。”
御史夫人宽慰了一句,随后道:“老爷,到了。”
安御史一愣,从沉思中抬起头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