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电话后,陈念安没哭,只是在床上坐了很久,大脑空白了好一阵子,才给祝繁星发出一条消息。
【磐石】:姐,我姥姥没了。
祝繁星看到消息后立刻打来电话,姐弟俩絮絮地聊了半个多小时。
姐姐的安慰是最好的镇静剂,让陈念安不至于那么难过,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生老病死,是谁都躲不过的事。
姥姥走的时候,陈念安正在经历期末考,没法回安徽参加葬礼,姥爷说他不回去会被乡亲们笑话,陈念安只能答应考完试后回去一趟。
等祝满仓的期末考结束,陈念安买够三天的食材,告诉小弟,他要去一趟老家,住两晚就回来,让祝满仓乖乖待在家,别到处乱跑。
又是一趟长途奔波,陈念安抵达五峤村时已是晚上八点多。
五峤村地处大别山腹地,冬天十分寒冷,前些天一直在下雪,此时积雪还未消融,整个村庄被白雪覆盖。陈念安裹着羽绒外套走在村道上,发现村里的气氛倒是比夏天时热闹不少,家家户户门口贴着春联,还挂着香肠腊肉,他知道,临近过年,在外务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了。
在姥爷家,他见到许多冯家亲戚,其中包括久未见面的冯智光、邬丽菊和冯继强。
舅舅舅妈还未满五十岁,面容却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冯智光还在记仇,阴阳怪气地对亲戚们说:“看看,这是哪家大少爷回来了,穿得多光鲜啊,有钱买衣服,没钱给他亲姥姥治病呢。”
亲戚们打着圆场:“哎呀,虎仔还小呢,这不是在上学么。”
冯智光冷笑道:“他有钱的,十六万!全揣兜里了,一个子儿都不肯掏出来。”
陈念安无所谓舅舅在亲戚面前怎么诋毁他,低声打了个招呼:“舅舅,舅妈,强强。”
冯继强说:“不该叫我一声哥吗?”
他不像小时候那么胖了,身材变得敦厚壮实,剃个小平头,脸上长着痤疮,给陈念安递烟:“虎仔,来,抽一根。”
“不了,谢谢,我不抽烟。”陈念安说。
冯继强嘎嘎笑:“怎么抽烟都不会?还是不是男人了?”
陈念安:“……”
大家在烤火,姥爷给他拿了两个番薯吃,邬丽菊凑过来,拿胳膊肘碰碰陈念安,说:“虎仔,你姥姥看病的事,我们也不和你计较了,人老了嘛,总有走的一天,这就是命。舅妈现在想托你个事,你表哥吧,手里有本事,会修车,只是在县城上班挣不到什么钱,他想年后去钱塘找工作,你有门路吗?”
陈念安说:“没有,我只是个学生。”
“那你姐呢?”
“她在法国留学,人都不在钱塘。”
“啧,怀康还在就好了,”邬丽菊说,“哎,那到时候强强去了钱塘,他自己去找工作,能在你家住一阵子吗?省点房租钱。”
陈念安看着她,说:“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租来的,我姐已经把房子卖了。”
“租的也行啊,就住几天,住到强强找到工作为止。”邬丽菊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知道你不会给我们掏钱,不用你掏钱,就是借个地方住,强强可是你亲表哥,反正你姐不在,你们三个男孩子住在一起,不会不方便的。”
亲戚们都看着陈念安,他说:“我得问问我姐,我们家的事,她说了算。”
邬丽菊笑着说:“那你记得去问啊,强强不会住很久的,他现在可能干了,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工作,哎,钱塘那边上班,一个月能有七八千吧?”
陈念安:“……”
他差点脱口而出:做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