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中看出了一丝不开心。

明明出门时还好好儿的,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他不动声色,等婉瑛回房了, 才将小顺子叫来问:“今日出什么事了?”

小顺子本就是个好生事的,又自觉得皇帝器重, 更要尽心尽力办事, 当下便将闻香榭中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交代了个遍,尤其是说到傅昭仪欺负婉瑛的事上时, 义愤填膺, 恨不得原地表演一个傅昭仪趾高气扬的神气样儿。

姬珩听完没说话, 弄得小顺子心中还怪忐忑的,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了, 傅昭仪再怎么说也是个昭仪, 还是宰相之女, 碾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易。

提心吊胆一整夜,没想到隔日便有圣旨从澄心堂出, 傅昭仪出言不逊, 跋扈滋事,降为才人,闭门自省, 其父傅阁老训女有失, 罚俸三月。

圣旨一出,满宫哗然。

从二品昭仪骤降为五品才人,这个失宠速度不可谓不吓人了, 而且还连累家中老父都吃了挂落。皇帝从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前朝与后宫分得很开,这是他头一回因后妃犯错而连坐族中人。

冲冠一怒为红颜,众妃子一边摇头感叹皇帝的冰冷无情之时,又不免对婉瑛的身份有了新的认知。

她或许地位低微,在这贵女如云的禁庭,连路边野草也不如,可她也是宫中唯一不可惹之人,因为她的背后,是皇帝在撑腰。

兴许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众妃在面对婉瑛时,不免收起了以往的轻视,多了几份如履薄冰的小心,有的选择奉承,有的选择无视,道理很简单,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婉瑛虽于人际关系上反应迟钝,但在玉京这两年,也渐渐地学了些眉眼高低,知道在这看似小心翼翼的笑脸相迎下,依旧是不想与她为伍的鄙夷。在这深宫之中,她宛若一个异类,找不到归属感。

就比如那日在闻香榭中,突然窜出的公主抱着她的大腿喊舅妈。

人人闻言色变。

贵妃更是一把扯过公主,板起脸孔教训她:“瑶瑶,母妃是怎么与你说的,要叫慕娘子什么?”

她在女儿面前一向是温柔可亲的,连话都不敢大声讲,这回却一反常态,横眉冷目。

年幼的公主不习惯母亲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被凶得哇一声大哭起来。最后才在贵妃的哄劝下,扁着小嘴,含着眼泪,委委屈屈地喊了婉瑛一声“姐姐”。

在众妃笑着看好戏的目光下,婉瑛也不得不尴尬地应了这声姐姐。

她知道,公主以后再也不会抱着她的大腿,软软地说舅妈,你给我摘这个了。

话说回来,贵妃也不会再让她与公主有接触了。她是靖国公府的耻辱,是贵妃的污点,是这后宫之中说不得的存在。

那日她真正感到难过的,就是这个,与傅昭仪的刁难无关,是她忽然找不到自己是谁了,漫无边际的孤寂感将她吞没。

春晓安慰她:“融入不进去的圈子,就不要去融,小姐,那些千金小姐看不起你,不是你的错,凡事要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而不是自己,咱们又不是非要同她们玩儿。”

婉瑛想她说得对,所以她不再出门,又像在靖国公府时那样,将自己圈在澄心堂寸步不出。

春晓本不是这个意思,本来是想劝她碰到那起子小人不必理会,没想到弄巧成拙,直接劝得她不出门了。

婉瑛反过来还要笑着安慰她,说自己习惯了这样,让春晓不必为了她拘着自己。

春晓劝了几句无用,只好放弃,同小顺子在宫里四处撒野,有时还偷溜出宫去,买些小玩意儿回来讨婉瑛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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