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臻摸黑坐起,朝外喊道:“来人,替本宫把灯掌起来。”

一道脚步声从外间走了进来,透过帐帷的缝隙,赵明臻看清了是谁,不由讶道:“碧瑛?今日怎么是你,没叫其他人值夜?”

大丫鬟白日要随侍在她身边,值夜这种活计,一般都是底下的婢女来干。

当然,在和燕渠成婚后,外间值夜的人倒是都省了。

“这只烛芯烧断了,所以才暗了下来。”碧瑛换了新蜡烛,又轻声道:“奴婢想着,今日情况特殊,驸马刚走,没准殿下需要奴婢在呢。”

赵明臻抿了抿唇,没吭声,手却下意识把怀里的枕头扣得死紧。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

白日里不觉得有什么,到了晚上,一个人待在寝殿,还真有些不适应。

赵明臻回避着这个话题,只道:“没事,亮了灯就好,你去睡吧。”

碧瑛“嗳”了一声,正要退下,却见床帐被赵明臻掀起了一个角。

赵明臻别开头,把枕头递了出去:“挤死了,把这枕头撤了。”

一定是因为这上面沾染了他的气息,才勾得她梦里都不得安生。

碧瑛接过,眨了眨眼。

宽阔的长公主凤榻上,本就少了一个人,这会儿连只枕头也搁不下了?

不过她深谙赵明臻的性子,非常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后就退了出去。

寝殿里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响动,赵明臻缓缓躺下,复又合上双眸。

萦绕着她的那道气息似乎是又淡了一些。

只是天不遂人愿,随后的几天,赵明臻还是接连梦到了燕渠。

有时,梦的视角很低,仿佛他仍伏在她身上,英挺的鼻骨抵在她汗涔涔的颈窝里,戳得她痒痒。

她想要躲开,可他把着她的腰不放,几乎能悬空起来,只留给她一处用力。

察觉到她的抵抗,男人侧过头,轻轻去吻她的耳垂,随即更深、更用力地,与她十指相扣,紧到要将枕面攥破。

有时,梦的视角很高,她又站在了城楼上,看他金甲银光,风吹得披挂着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骑在马背上,在乌压压的人潮前,挑眉看她一眼,眼眸亮若星斗。

她的心跳应和着战鼓声声,而他再也没有回头,提着一把长刀,冲入了千万人的喊杀声中。

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一片赤红,浓烈的颜色泼洒在本该明净的琉璃窗前,完全阻隔了她的视线。

她什么也看不清了,只听到琉璃窗的另一边,有人在大喊:“快传军医来——大将军中箭了!”

——

“殿下,您今日怎么突然想着要去佛寺里了?”

去往灵谷寺的路上,碧瑛好奇地问道。

她侍候赵明臻多年,还没见她主动烧过香拜过佛,最多偶尔在虔心礼佛的徐太后面前表演一下。

今日是初五,年还没过完,长公主却不知怎的,突然说要去灵谷寺里转转。

听碧瑛这么问,赵明臻咬牙切齿地道:“不是都说灵谷寺的大师傅灵吗,有人给本宫下蛊了,正好让他给我瞧瞧。”

碧瑛被她的语气和话里的内容先后唬了两跳,随即道:“蛊?殿下您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天天都梦到他,这个男的可不就是给她下蛊了!

赵明臻轻哼一声,到底还是正经道:“逗你的。只是近日本宫睡得不太安稳,想着来庙里拜拜,也许能好些。”

-->>

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