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位刘少卿的四弟,他祖父曾官至右相,加拜太师,父亲现是淮南观察使,刘家世代书香,从开国至今,八九十年都有人为官,所以刘少卿才能被选为楚王殿下的伴读。这样显赫的人家,只怕家规都能写成书了。刘四公子又非他家夫人亲出的孩子,我真去了,先要敬着几层公婆,中间还有多少妯娌、姊妹、一家大小,都要应对。我虽不自弃,可她们都是官宦高门的女儿,与我做了家人,她们不自在,我也不自在。刘观察正当壮年,真到小辈能分家出来自己做主的日子,至少还要二十年。有这二十年,我为什么要全耗在他们一大家子身上?”

“我又不求吃金咽玉,酒池肉林,过多奢靡的日子。”她笑道,“像如今这样,吃饱穿暖,有书看、有马骑就好。”

“真到吃不饱穿不暖的那天——”

她向前,拽住青雀的手:“我还有手艺,绣工都没忘,又会做点心,总能赚口饭吃。到时姐姐替我求求楚王,别叫别人占了我的摊子就是了。”

青雀也不禁笑了。

“你倒是说的都挺好听。”想一想,她叹道,“我是没说的了。只还有一句。”

“姐姐请讲!”

“就算你说的都有道理,婚姻大事,轻易离不得,最要紧的还有男人的人品。”青雀轻叹,“若那‘最有前程’的男人为人不堪,我决不许你嫁。”

人活两世,她还是她。

两世境遇截然不同,最大的改变,是能掌控她生死的人,为人也有天壤之别。

“这就请姐姐放心吧!”

看母亲的神色也松动了,江逾白往前一扑,滚到她们怀里:“我又没说一定要嫁哪一个。不是还有阿娘和姐姐给我把关吗。楚王身边有前程的人那么多,定能选出一个让你们都满意的!”

“你这丫头,又成了‘让我们满意’了!”华芳年推她,“快起来!这么大了,像什么样!”

江逾白“嘻嘻”笑着,就是不起。

她十六岁了,身量已比母亲都高,华芳年轻轻推的那两下,当然推不动她。

她枕在母亲膝上,一手揽住了姐姐的衣袖,又摸到她的手。

青雀任她玩着,想到前两日柳莹同她说,柳三娘的婚事,柳家更倾向让她嫁给刑部鲁侍郎的幼子。她是个活泼爱玩的性子,柳家舍不得她同丈夫挣前程吃苦,她也不合适。如此一世富足平安,也算不枉生养她一场。

逾白和柳三娘的性情,实际有些像。

但她和柳三娘又不一样。——出身不一样。

阿莹的父亲是在朝官员,即便高嫁女儿,也能与亲家平等往来,江家却不能。

“逾白不嫁高门也好。”倚在母亲背上,青雀笑说,“我那里就不方便,她再嫁进高门,阿娘又怎么办?找一个身份相当的,都只靠着楚王,想来他一同奉养阿娘才没二话。”

“哎呦,管我做什么?我可不去!”华芳年立刻就说,“我又没七老八十,饭都吃不动了,自己一个人住还自在呢。”

“那不行!”江逾白抬头笑道,“阿娘快别说这话。”

她半坐起来:“别说我了,就是姐姐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住。楚王要给我做媒,不就是姐姐担心阿娘没人赡养,所以我的丈夫一定要能孝敬阿娘吗。阿娘不去,才是小心楚王生气。”

“你这——”被女儿用自己的话堵住了,华芳年只能叹气,“你呀!”

逾白在前,青雀在后,两个女儿一起环住了她,都在她身边。

片刻,她低下头:“我是说不过你们,我不说了。”一滴泪从她脸上落下,她话里却是哽咽的笑音:“咱们出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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