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被人找上门来,还成陆思筠的错了?有本事她当年不要坐台啊,明明是她自己好吃懒做,想不劳而获,留下黑历史,别人重复一遍,还成别人的错了?”

她这一声不像是骂姚雪,倒像是积怨已久,骂的是那些围绕她们这个阶层男人身边的外围、网红、以及各种边缘小明星,骂的是这些年她们做医美,节食,为了和身边的男人拉扯而费尽的心机。当然这一声也完美继承了她们妈妈辈的逻辑:男人自然是见色起意,坏的都是勾引他们的贱女人。

姜黎黎气得发抖。

“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你疯了?”她抱着姚雪,手指都在抖,恨不能给陈诗妍两巴掌,伍诚也是个孬种,问什么,除了陆思筠和他妈,还能有谁?他问,不就是不想自己去查……还有肖叶来,还有陈曜……此刻她抱着姚雪,如同浮在木板上的幸存者,打湿的身体又潮又冷,而他们却在游艇上隔岸观火……

但她没想到,下一秒姚雪会爬起来。

她身上仍穿着那身衣不蔽体的连衣裙,撕碎的鲜艳印花如同一道道裸露的新鲜伤口,挂在她丰腴而雪白的身体上,她的黑卷发散乱如海藻,如浓雾,满脸的妆已经花了,沾着泥土和眼泪。手臂和膝盖上也全是挣扎的擦伤和血迹。

但她就这样朝陈诗妍冲了过去,用她嘶哑的声音,朝陈诗妍嚷道。

“是!我是陪过酒,我是做过气氛宝贝,我是你眼中的坐过台!我不劳而获,我道德败坏!但我有得选吗?”

她像一个疯子,一个嘶吼的怨灵,或者一个战士。她的额侧青筋暴起,脸色涨红,这让她看起来不像一个女人,而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你的爸爸在上海的商场上指点江山,我的爸爸在工地上摔断腿。你的妈妈在美容院做脸一睡两小时,我妈妈卖早点凌晨四点就出摊,下午才回来,站到小腿静脉曲张,仍然付不起我的补课费,是她不够努力吗?我有得选吗?你十六岁生日礼物是一匹纯血马,我十六岁不去陪酒我爸的髋关节就没有钱置换,他连止痛药都省着吃。医生让他一个月吃四瓶药,他一瓶药省着吃了两个月,痛得受不了才吃一颗。是他不够能吃苦吗?“

她不像在骂陈诗妍,而像是在骂他们所有人,陈诗妍、陈曜、肖叶来,也包括那个手上拿着印着她暴露照片追问着是不是陆思筠的伍诚。

她甚至是直接朝着伍诚问的。

“我走到今天,我手中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血,我的汗。我真占过你们男人的便宜吗?我十六岁出来陪酒一晚上六百块是轻松钱吗?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每时每刻都轻松快意吗?我不够美吗?不够温柔体贴吗?我看着你的时候没有让你觉得自己被全心全意崇拜被爱吗?我哪次没有让你高潮吗?我的高潮呢?我不值得这个价钱吗?”

“而你呢,你们呢?你花的每一分钱,你付出了什么努力?你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你嫌我低贱,嫌我不够高贵,嫌我用尽手段,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不劳而获!我已经出卖我的体力,出卖我的青春,我的身体,甚至我的尊严,我的爱情,我出卖我身体的每一寸,我的每一滴血每一滴骨髓都被你们,你们这个阶层,这些人榨干了,我哪一分钱是不劳而获,你告诉我!你们告诉我!”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似乎被这一番话给震得哑口无言,她的怒火,她的眼泪,她嘶哑的控诉,简直如同泣血一般,如同熊熊燃烧的山火,没人能直视她此刻布满血丝的眼睛。

姜黎黎站在她身侧,也说不出话来。肖叶来脱下他的毛衣,要上前递给姚雪,她应激往后退。姜黎黎接过去,披在她身上抱住了她,她比姚雪矮,像狮子与豹子,所以受伤的狮子躲在豹子怀里发抖才格外让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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