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院中,便闻里头传出丫头惋惜的声音:“美人这一双好手,去监管了那册封台后,竟没有一块好皮了。”

“别说了,先将这些收拾了吧。”容景淡淡道。

“容景,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轻眉说着推开殿门进去。

见是皇后娘娘来了,那侍奉的婢女忙放下手中的瓶瓶罐罐,跪下请安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皇后娘娘。”

容景还是不大习惯在她面前自称‘嫔妾’。

“不必多礼,你先下去吧。”叶轻眉吩咐那婢女道。

“是,娘娘。”那婢女将药罐子与沾了些血迹的布条收拾妥当,一并带了下去。

“同本宫说说吧,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叶轻眉见他一双手掌都包了干净的伤药布条,蹙眉问道。

“本是小事,不敢劳烦皇后娘娘烦心。”容景依旧是那样淡淡的神色。

“手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什么?你是本宫带进宫的,若发生了什么事,让本宫的颜面往哪搁?其实即使你不说,本宫也能去查到。”

她的声音略带胁迫地道。

但知道她是处于关心,容景心底生出一片感动。

“左不过是人微言轻,说不动司造局的大人们罢了。”容景面上惭愧道:“美人位份的月钱有限,我全给了他们,眼下工期却一拖再拖,若无法完成,皇后娘娘才会颜面受损。”

“所以,你是为了本宫的颜面,这才委屈自己,亲自上场的?”叶轻眉微怔,她从来只当容景是盟友,是军师。

但不知道容景却也这样的维护自己,在他心里,当她是什么呢?

“本宫知道了。你随本宫去司造局走一遭。”叶轻眉心下了然,他这样诚心维护自己,那她又怎能置之不理?

自然是要去替他讨回公道以及撒出去的月钱。

叶轻眉一行到司造局门口时,那位司造大人正悠闲地喝着小酒,矮几上还摆了盘吃剩的花生米。

见是容景来了,也不起身,只是翻了个身,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躺在藤椅上,略尖细的嗓音懒洋洋的道:“哟,主子来了?茶水钱可是带齐了?不然哥几个可没法开工。”

容景未答话。

那张内官竟直接下了逐客令:“若主子没钱,那便请回吧。今日还是歇工的。”

见身后没有反应,他转身睁开眼正要发作。

见矮几前站着的人,不是容美人。

而是——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张荃忙不迭从藤椅上滚落,又麻利的爬起来跪到叶轻眉身前。

“张内官是吗?”

小檀从一旁搬来另一张藤椅,又加了个软垫,扶着叶轻眉坐下。

她正襟危坐,神色淡淡地叫他的名字。

“奴,奴才在。”

张荃眼下已三魂少了七魄,一双眼直直盯着地面,战栗地道。

他不是不知道司衣坊前管事的是如何落马的,那位与长公主似乎还颇有点关系。

但也没因此落点好待,据说人在掖庭狱被审的没有一块好皮。就这样,还勉强活了几日咽气了。

而送那位进去的,正是坐在自己跟前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皇后娘娘。

但他以为自己一没偷工减料,二没贪宫内财物。

左不过同每次负责的大人们要点茶水钱,这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的,而今次监察册封台的不过是个位阶低微的美人,便更是肆无忌惮的索要好处了。

却不知,这位小小美人竟真的把皇后娘娘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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