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一看,发现时诗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脑袋低低的垂着,居然是睡着了。幸亏她早上出去的时候没化妆,这会儿脸上虽然满是泪痕,眼睛也肿得厉害,至少也还能看。
“时诗,时诗?”长安犹豫了一阵,到底没有下手使劲把她摇醒。
他把手放下来,时诗顺势软绵绵的躺下来,后颈窝搁在他胳膊上,头发软软的篷起来,很好摸的样子,像一只睡不醒的猫。
长安叹了口气,把她顺在沙发上,小心的把腿规规矩矩的放好,然后盖上毯子。
时诗感觉不到体温了,稍稍翻身蜷起身子把毯子紧紧地裹在身上,腿压住了毯子边缘,手也跟着攥住了,把一条毯子变成了坚实的蜗牛壳。
长安有些好笑,时诗这个人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对所有东西都表现出了一种可笑的占有欲,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一条毯子。
长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随着寻找记忆的过程,他和时诗好像离得越来越远。
记忆里的她分明是她,但脾气个性又完全不一样。
如果那个她根本就不是时诗,那么她在哪里?时诗和他丢失的过去到底有什么联系?会不会他自己也不过是时诗背黑锅体质带来的一场灾难?
时诗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阳光正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铁艺防盗窗上的图案被阳光织成了明暗相间的花纹,像是躲藏在时光里的秘密,难以捉摸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她伸了个懒腰,早上受到的震撼和惊吓好像在阳光的安抚下暂时的退潮了。
长安的外套掉落在沙发前,毫无章法的摞成一堆,很明显就是她睡姿太差使劲翻身的时候踹下去的。
……他居然知道体贴人了。
时诗伸手把那件冲锋衣捞在手里,脑子里忽然闪过睡过去之前拽着长安哭诉的几个片段,忽然提起拳头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疯了,哪怕他长得再像秦天野他都不是秦天野,她这些行为实在是显得太不检点了。
她无比懊悔,使劲揉了揉那件冲锋衣。
冲锋衣的布料发出了委屈的哀鸣,明明衣服还很新,可上面已经有了不少损坏的地方,磨破的,划破的,撕裂的,放在别人身上大概只会觉得衣服的主人酷爱户外活动,然而放在长安身上,那每个痕迹却都代表了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尤其是其中大多都是因为她。
时诗心里悄悄地被触动了一下。
以后还是尽可能对长安好一点吧。
她站起来打算回卧室去加件衣服,才进门就被吓了一跳,长安居然躺在她床上?!
时诗想起长安赶走叶百合保卫沙发使用权的那一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敢情他这么温柔体贴又盖毯子又盖衣服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霸占她的床?
时诗花了几秒钟积蓄怒气,刚刚想要发作就听到门铃被摁响了,节奏是叶百合的炫技风,隐隐约约听得出是《哈利路亚》的节奏。时诗伸手推了一把长
安:“叶百合来了,你出去躲躲。”
长安点了头之后无意识的要走,忽然回过神来:“我为什么要躲?又不是不认识叶百合,她知道我们的事,做事总会有分寸的。”
“你真是太高估叶百合的自觉性了……”
时诗还没吐槽完,叶百合已经开门直冲了进来:“哎!你们这是什么情况!长安怎么睡在你床上!”
“叶百合!你又偷偷配了我家的钥匙!”时诗稍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然后她发现叶百合背后还跟着一个人——庄源。
她并没有高估叶百合的自觉性,反倒是低估了叶百合的脸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