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终于平稳的滑向前方,她的笑声散在晚风中,一任裙幅如帆曳过夜色。风里有她发丝的清香,脚踏车前篓里是他带给她的大捧桅子花,那香气如同月色一样,清甜得无孔不入。

那晚的月色那样好,他此生都会记得。

她家院子是低矮的红砖墙,庭中有株极大的石榴树,枝叶一直探出墙外来。火红的千叶重瓣,一朵朵缀满枝头,黑的夜里辨不出颜色,亦知道那红的浓烈,仿佛一簇簇火,燃到极处便骤然一暗。

他与她道别,说道:“这榴花开得真好,过几个月请我吃石榴吧。”

她“哧”得一笑,说:“这是千叶石榴,只开花不结果。”

一语成谶。

幸福如同她的笑颜,总是仿佛触手可得,却又永远遥不可及。

许久之后他一直在想,她是几时知道的?她到底是几时知道的?

或者是他生日那天,他们在一间小小的馆子里吃面,她神色颇不自在,总是怔仲凝神。亦或是他送她归家的第二天,她留意到极远处总是跟随他们的汽车。

他起了疑心,可她掩饰的极好,他被她瞒过了。或者,他愿意相信自己被瞒过了。

他并不知道,或者,宁愿不知道。

直到他终于迫她求他的那一日,他从来没有那样恨过一个人,从来没有过那样强烈的狠意,从体内每一根细微的血脉迸发开去,像是一种淋漓尽致的疼痛,椎心刺骨,就像有人狠狠的剜去心脏。他曾经想,如果可以杀了她,如果可以将她硬生生从记忆中剥去,那么,该是何其幸福。

他的声音冷静自持:“你明白我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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