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着曹建德将陈东实护送回病房,因病情特殊,陈东实被看管在独立病房里,不必与其他病人混居。每天李倩和另外一名辅警轮流陪护,临到夜里,陈东实才半梦半傻地醒过神来。
醒了也不吱声,就这么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李倩待在帘子后,知道他这是伤心,梁泽是李威龙的事,她也一早就知道,作为这个计划中的一员,自然称得上一句参与者,面对被蒙蔽的陈东实,不免有几分愧怍,言语上,也不好多劝。
最后还是陈东实发的话。
和李倩设想的一样,陈东实醒来的第一句就是询问李威龙的下落。
李倩顺其自然将一早准备好的答案说给他听,“他很好,没什么大事,只是人还没醒。”
人还没醒,陈东实想,人还没醒,那就算不得好。他不是傻子,尽管人人把他当傻子,他知道这是李倩在哄他放心。只是人是被自己打成这样的,下手孰轻孰重他何尝不知?可惜现在他自己也负伤在身,就算有心,也做不了什么,而遭了这一通宣泄,想必对方现在就算醒了,也不愿再见到自己这张面孔了吧。
陈东实恹恹地想,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等拿杯子时才意识到,他那只右手,竟一点儿都抬不起来。
男人不甘心,使力去够那水杯,可整根右手臂就像短路的电线板一样,毫无反应。陈东实这才慌了心神,大叫着“医生”“医生”。夜班值守的人不多,没人理会他,等李倩上完洗手间出来,杯子已经被砸烂在地上,水渍碎片漫了一地。
“别收拾了……放那儿吧……会有人来弄的……”
陈东实坐在床头,一手掂着导尿管,另一只手拨弄着被子上打出的死结。
李倩不加理会,还是拿了扫把一一清理起地面,扫帚还没挥几下,就听陈东实茅塞顿开地说:“你是不是也知道——?”
这一问,正中姑娘下怀。
李倩直言快语,点了点头,“是,我知道。”手头动作也不停。
陈东实像是听到他想听到的答案,哼哼一笑,炸出满身鸡皮。
“所以只有我不知道……”他有些气馁,又觉得可笑,连愤怒都不配有,“合着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就我一个人像猴子一样被你们耍来耍去!”
“您别这么说……”李倩顿住扫把,侧了侧目,见陈东实的唇角隐约抽动着,倾斜向下,瘪嘴模样委屈至极。
那一刻,她承认,她有些悔了,后悔当初参与到这场欺骗里,配合众人表演。
“医生说你现在要静养,生气对养伤无益。”一张嘴,李倩渐渐有些哽咽,“这事儿是我们对不住您,师父抹不开脸说对不起,我跟您道个歉。”
小姑娘毕恭毕敬地半鞠了一躬,抬起头来,泪珠莹莹,一下勾起陈东实那满腹柔肠。
他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一样抹不开脸,等他鼓起勇气想说句不好意思时,李倩已夺门而出,哭着跑了出去。
“大晚上的,哭哭啼啼的,这是要干什么?”
曹建德见面便没好脸色。
李倩小嘴撇撇,“我只是有些怀疑,我们这一路走来,是不是都做错了。”
“做错什么?”
“或许我们不该瞒着陈——”
“我们没错。”没等李倩把话说完,曹建德忙截了话茬,“咋了,看见你师父在重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