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郑芝龙不怪范巴斯特,这些异族有利可图时一个个便如苍蝇见血一般直冲而上,一旦稍有风险便避的越远越好,这些年这种事他见的多了,关键时刻还是得要靠自己人呐。

这堂上的诸将要么是郑家的亲眷,要么是这些年以来对他郑芝龙忠心耿耿的心腹,没有他们,郑家不会有今天这般威势,也正是因为有他们,郑芝龙相信,此番福建水师定能有惊无险,安然度过此劫!

至于荷兰,此番大劫过后,范巴斯特若是还想如往常一样与他郑芝龙保持商贸互通有无的话,年贡起码增加五倍!否则他不介意另寻合作伙伴,比如那个英国佬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郑芝龙已然做好了再举叛旗的打算,是以这几天内已经安排水师将郑家家眷以及堂内主要将领的家属全部集中登船,转运去了吕宋岛上的据点,名为保护实为制衡,郑芝龙不怀疑诸将的忠诚,但必要的防范措施不能没有,说到底,于郑芝龙而言,他最相信的那个人永远只是他自己!

“大人。”福建水师副督统洪旭抱拳道:“依末将看来,此番明军舰队南下,意指福建不假,但末将以为,天子未必真是要对福建水师动手,此举多为震慑压服之意,福建水师毕竟还是大明的官军,叛旗未竖若无必要,天子断没有主动开战留人诟病之理,故而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郑芝龙皱了皱眉头,洪旭乃是追随他二十几年的部将,忠心毋庸置疑,这番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郑芝龙没有胆量去赌,因为赌输了,郑家也就完了,这堂内诸将八成以上都是土生土长的福建人,原本入海为盗本为乡邻所不耻,然而披上官衣以后,一个个摇身一变反倒成了邻里之间尊重敬畏的对象,族人更是扬眉吐气仿佛凭空高人一等一般,若是再举叛旗反了大明,他们这些县乡里光宗耀祖的存在声誉自然是一落千丈……

所以郑芝龙很清楚,在场的几十位水师将领,至少有六七成是不愿意叛明的,即便是他自己,若非被逼无奈,也是一样不愿意,好歹也做了大明二十多年的臣子,他难道不愿意披着官衣入土,留美名于后世吗?只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若不应对,岂非要任由明帝宰割?

一念及此,郑芝龙待洪旭话音落地,不由冷笑道:“福建水师乃是本督与诸位安家立命的本钱,若非情势所逼,本督又岂会愿意与大明针锋相对,大明松江水师如今破海南下,最快四五日便能抵达福建海域,本督若是不做应对,岂非双手将立足之根拱手于人,真到了那个时候,明帝为了顾忌颜面,没准还能对本督加官进爵,软禁在京师颐养天年,可在座诸位只怕一个个只能卸任还职,再不复今日之荣光了吧。”

在场诸将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大帅的话糙理不糙,如果福建水师被明帝收编,他们这些水师将领若不想受猜忌,只能从水师卸任然后另作安排,在场的诸将不用问必然被全盘分化,多半也就是带着一个荣衔回归乡野,这对于这么多变以来执掌权柄位高权重的诸将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反与不反现在就是一道两难的抉择题,现在摆在他们面前,一如当初接到驱逐令的范巴斯特,无论怎么选,似乎都是个错字。

“大哥……”

郑芝龙嘴角咧了咧,望向出声的五弟郑之豹,这家伙怎么这么多年性子一直改不掉呢,告诫过他多少次,论武堂议事当以官阶相称,这家伙偏偏就是不长记性……

“大人……”不过好在郑之豹会意的快,见郑芝龙脸色不好看,顿时改口抱拳道:“松江水师南下,末将倒是有条计策,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郑芝龙差点笑出声,自己这五弟人如其名,作战极其勇猛果敢,但若论阴谋诡计,只怕被人踢进海里喂鱼,自己还以为是踢他的人让他下海游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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