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边安排好了,我就派人通知你……”“虽然我会在华山动手,但这里也未必安全,这几天我已经看到不少的契丹人在城里,弄不好就是冲你来的,千万要小心。”
“我实在搞不明白,白仙衣若是赶来,只要派留守的人知会一声就可以了,料想也不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就不肯同我走呢?”方拓望着冷幕白的身影渐行渐远,终至无影,耳边那些喃喃低语犹在回荡,她猛地甩了甩头,驱散心底复杂难明的情绪。
将秘密说出来,她曾欣慰于冷幕白对待自己的态度,但昨晚过后,她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觉得恐惧无力,却也彷徨和犹豫。
之所以坚持留在这里,是短暂的逃避,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
“让路让路。”
身后不客气地喝斥声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这才发现四周的行人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那个人站在那里很久了,不是傻了吧?”“……”面上的人皮面具掩住了她的窘态,但方拓的耳根却也红透,朝被拦阻的马车方向抱了下拳,连忙让到了路边。
等旁人见无事散了开,她吐出口气,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轻声念了一句:“该好好想想了!”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江秋水。
回到住处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金阳夕照,彩霞满天,自己站在水波中,四外波光粼粼,无尽无边,头顶群鹤翩翩起舞。
芦花清水之间,正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长袖飘逸,旋身曼舞而来,那舒展的双臂,也似化作了翅膀,凌空飞起。
与仙鹤相戏。
一举一动,风情万千。
此景撞入眼帘,不觉为之迷醉,飘忽着,那人已近到眼前,可是她却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 ※傍晚时分,京兆城下起了连绵的小雨,方拓从梦中醒来,本打算继续睡觉,可辗转许久仍难以合眼。
最后实不愿再呆下去,索性穿衣出了宅子,匆忙中,连放在床头那用来掩饰身份的人皮面具都忘了。
点点雨滴飘打着枝叶瓦面,又顺着屋檐掉落在地上,节奏轻快,方拓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了很久,虽然雨水落到身上粘糊糊的毫不干脆,却也好过独自在屋里面对冰冷的墙壁,心底的烦躁竟然消散不少。
这时,迎面扑来一股浓郁的酒香,她停住了身子,抬眼望去,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招展的酒旗,而是闻名天下的大雁塔,雨夜中,那高耸入云的影子分外清晰。
伴随着浑厚洪亮的钟鼓声,慈恩寺的僧人们三三两两的步入了佛堂,全未发觉一条淡若轻烟的影子如树叶般摇曳飘行在雨帘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幽暗的檐影中……大雁塔顶四外黑沉沉一片,方拓双臂各抱着酒坛,就地而坐。
拍开封泥就是一阵狂饮,雨越下越大了,她却更觉痛快,身上的雨水和喉咙里的酒水一起往下流,烈酒入肠,体内顿时升腾起一股暖意,渐渐蔓延开来,如溪流肆意流淌,又与肌肤外雨水的寒气融为一体,从里到外,洗刷着她的灵魂身躯,一冷一热,酣畅淋漓。
这场雨过了半夜就停了,方拓一番豪饮,两坛酒不知不觉也已被她喝光,她却懒得活动了,更不愿就这样离开,干脆仰躺在瓦面上,盯着漫天星辰出神,酒气上涌,困意袭来,渐渐的,她忘了湿透的衣衫,沉沉睡去。
等再度清醒,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四外水气升腾成雾,被朝阳映照,古都京兆好似被披上了一层金纱。
朦胧中,雕梁画栋和水榭楼阁都成了淡淡的影子,水墨画一样灵秀美丽。
“好啊!却怪鸟飞平地上,自惊人语半空中。”
方拓懒洋洋地坐了起来,舒展了酸软的筋骨,扭头向下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