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他道,“行,我答应不杀他们。”

  隅眼神透露着诧异,怀疑的目光牢牢锁住他。

  “你若不信,我也能为力,你自己权衡。”渊澄又追了句,这已经是他的立场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难道因为对方阴谋未得逞,他便要大度雅量不计前嫌

  隅呆了会儿,终于不支,手脚软瘫坐地上,地上洼鲜血,触到白袍,疯了般往上攀延。

  他呼吸难接,左边眼睑不自主地颤动,滴滴血如泪泣下,淌过半面血路,没进衣领,嘴角隐约浮现丝诡异的笑。

  渊澄径直走去将他提起横抱,边高声吩咐屋外的连齐请府医,随后从侧门离开。

  躺在床榻上的隅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灵魂出了窍,轻飘飘地浮在半空。

  渊澄见他眼神渐渐迷离涣散,心下惊,欺身过去猛掐他的人。

  隅啊地声,那只满是血丝的眼睛立马瞪开。

  “听着,你要是死了,谢晚成也别想活。”渊澄铁着脸。

  “不死…不能死…”隅含糊念道,可眼皮不由自主地想合上。

  府医不见来的踪影,渊澄瞥眼门外,又凝视隅,“我平生最恨受人威胁,而你,故弄玄虚也未可知,我有的是法子查实。”

  此言出果然隅眸子瞬间精光闪烁,嗔目,未出口的话自然是想怒斥王爷出尔反尔。

  渊澄嘴角微微动,“我从得知你是早有预谋的退路,还是破釜沉舟的计,也不想去查实你把所谓的秘密交于谁人之手。那你可知为何答应你你若猜对,我现在就让曲和武曲好手好脚地回点翠楼。”

  拿人致命要害当用在最紧要关头,可不可二,而自身弱点被抓足,也便只能受人摆布。

  隅当真思索起来,眼睛有力地眨动,没多会儿,他干涩的嗓音低低说道,

  “区区几条人命断不能与复国大计相比,吾之言确实与否王爷认与不认都关紧要,谣传终是流言罢了,妇孺皆知也不过是世人茶余饭后的论资,关键在于流言入了谁人耳。”

  谁拿流言当了真又或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自古手握权御者,最忌民心不安。

  隅话说得断断续续有气力。

  渊澄时言,不禁失笑,笑自己看低了这个朝夕相对的人。

  屋外府医姗姗而来,看床榻上不成人形的公子,自知事大,不敢有片刻耽搁,忙不迭跪到床沿探公子的脉息。

  有的人天生命硬,鬼门关去了数回阎王爷就是不收。

  隅神志清醒已是七日后。

  他眨动着眼睛,发现视线缺了半,左眼毫知觉。

  琢磨了会儿,他明白自己瞎了只眼,对此也不作多想,耳边传来流水清音,树叶沙沙声。

  此地应该不是王府,王府里没有水声,树声远而深重。

  “醒了。”

  声音万分熟悉,他扭动脖颈侧眼看,王爷正躺在门口摇椅里目不旁斜,手执书手打扇,半分没有上前扶把的意思。

  隅撑着床榻坐起,摸了摸左眼上的纱布,不疼不痒,彻底报废。

  “大夫都说治不好,你那只眼没用了。”渊澄目视书册。

  若救治及时,也许还能保住,不过日后仍将会失明。可事实是耽误过久,铅毒让他左眼球完全坏死,幸亏尚未侵入心脉,否则神仙难医。

  “这是什么地方”

  隅半拖半挪下了床,踩进鞋里缓缓移到桌前,桌上杯凉茶不知什么时候倒的,他口饮尽,又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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