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定疆仙府,熵泱神君的书房。

上有大片不知名的奇丽古木枝叶浓绿近乎纯黑、将一室古卷残香迂回缠绕,唯留磐石桌案上一洞天光、照入此处乍看恍若深林枯井般的所在。

下有奔流,未见其源,不知自何处而引,势若高山临崖之飞瀑,昼夜泉涌于满院亭桥溪野、一去不回永无止休。

中间……只有三面墙。

泠泠长风自窗而入,墙角设龙纹香炉。虽未燃香,只作摆设却也算添了几分悠闲趣致。但,若与天界其他排的上号的仙家府邸想比,便简直称得上陋室了。

初来时,我在这勉强只能算半间的屋子里来来回回看了半天,发现里头最名贵的物件儿,约莫便是这青石桌案上摆着的玛瑙荷叶笔洗。

而后……这笔洗便成了我的新居。

此时,我正将整个肚皮紧贴在凉凉润润的新居底部,不声不响,假装自己是一朵迎风出水的娇俏芙蓉花。

哪怕漫天唾沫星子无比精准地斜飞到我头顶,我也按捺着不吐泡泡,权当这是一场随云天降的雨露甘霖。

熵泱神君面前有两位男仙。

一头红发面貌粗狂的,是北斗府七位天将里排行第三的天玑星君。只见他仿佛吃了火药一般、朝面前坐在石椅上的顶头上司吼道:“君上,山鬼一族近来嚣张跋扈,屡屡侵扰下界人间,小仙请战出兵,必在三月之内平此大乱!”

熵泱神君纹丝未动宛如耳聋。

另一位斯文秀雅仪表堂堂的,则是天玑星君的五弟玉衡星君。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容上满是无奈鄙夷,毫不留情地便戳破了手足兄弟的鬼话连篇,道:“天上地下谁不知道山鬼一族潜心修行,几乎全族都快修成了半仙,怎可能于下界作乱。”

说完,叹了口气又道:”你若是因为被红玫仙子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小弟我勉强可以收留你住上几天。”

熵泱神君一语不发好似眼瞎。

天玑星君似是面上挂不住,老脸丢尽自尊扫了一地,当场一拍桌子咆哮道:“你小子说什么呢?长兄如父,我可算你爹!”

“……”

玉衡星君什么反应我暂时没能留意,只因我暂住的这笔洗本就摆在桌子边边,叫天玑星君这雄浑掌力一震,险些当场飞了个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好在熵泱神君眼尖,伸手将笔洗略略扶了一把,否则我必定会带着此间最值钱的东西、一尸两命同归地府。

待熵泱神君收回手,动势止住,我才听见玉衡星君似有些生无可恋的后半句话,他对天玑星君说的是:“老三,爹和大哥还没死呢!”

熵泱神君置身于此喧闹之下,应是终于看不下去手里的兵书了,便出言阻止了这出活生生的兄弟阋墙,眼皮抬也不抬地道:“天河校场有一批新进天兵,为数五万。天玑星君若有闲暇便即刻赴任,替本君好生将他们操练一番吧。”

天玑星君大喜,又吼了一声:“遵命!”便一个抱拳,黑熊出洞一般地疾步奔走了。

玉衡星君则独自留在原地,摇头晃脑、一语道出了我的心声:“五万新兵…唉,又得有五万朵娇花自哀无人赏,五万位仙娥寂寞守空闺喽~”

熵泱神君薄唇紧闭仿佛哑巴。

玉衡星君如此调侃一番便又改作媒婆状、悄着声儿十分八卦地打听道:“说实话,君上,你生于人界而后飞升成神。人界那些庸脂俗粉看不上也就算了,可天界绝色仙子何其之多,两万多年来也没有一位能入眼的吗?”

……

“扑……”一阵静谧微风拂过花茎,我舒服地吐了个水泡。

“……”自说自话无人搭理者从来最为尴尬,玉衡星君只得颇哀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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