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庄嵘,薛子期想,应该是“斯文败类”而绝非“为人师表”。
薛子期是在酒吧遇到庄嵘的。
酒吧,一个与它的经营模式无关而被它的“人文环境”所误导的场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存在的意义不再是为了给嗜酒成瘾的人解馋,而是为了让红男绿女可以在酒精的催化作用顺理成章地成为荷尔蒙的膝下奴。
薛子期不是来释放荷尔蒙的,她是来借酒浇愁的,在和赵子扬分手之后的“头七”,她选择用这种略显幼稚的方式给自己的感情盖棺下葬。
她就是在“哭坟”的时候遇到庄嵘的。
他四肢修长,白衣黑裤的干净模样在酒吧里群魔乱舞的各色人群中间显得格格不入,但是这副纤尘不染的气质并不妨碍他的气定神闲,反倒衬出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清高。
他径直坐在她旁边,点了一杯海蓝色的鸡尾酒细细地品着,不打招呼,也不觉得她声嘶力竭泼妇般的模样惊悚吓人,只是一手晃着酒杯,另一只手托着腮,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目光里波光潋滟,像是镀了层璀璨的光晕,晃得她神志不清,脑袋里仿佛炸开了一束烟花。
她哭够了,狠狠地骂了句:“去你妈的!”作为对这段感情的最后陈述和郑重其事的告别。
她话音刚落,他突然没称呼没落款地出声:“知道女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说脏话吗。”
薛子期红着眼回头瞧他,念在这一把低沉舒朗的好嗓音上,翻着白眼哼哼,“依您高见呢,我应该什么时候说脏话?”
我来酒吧就是来肆无忌惮的,装淑女我在宿舍不能装,我来酒吧花钱装?
她心里还有十万个“关你屁事”没说出来,就见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她感觉自己一脸的狼狈和迷茫都深深地印刻进了那双会折光)的眼睛里,再反应过来时,唇上已经多了湿热温软的触感。
灼热的呼吸,清冽好闻的木质香水味,从后脑勺传来的他掌心的温度,以及他低沉却又舒朗好听的声音。他在她嘴角说:“自然是……这个时候。”
薛子期红着脸,格外配合地说了句:“去你妈的!”
再后来的事情薛子期记得不太清楚了,她忘记自己有没有跟个纯情少女似地扇他一巴掌,再嘤嘤嘤地哭几声。
只记得当他语带笑意地说:“我叫庄嵘,我是一名教师”的时候,她特别嘲讽地回了一句:“对不起,叔叔,我不约,我也不喜欢玩儿制服诱惑,你是医生或者警察都没用。”
再后来,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笑声像是带了触手,钻进人的耳朵里,搔得人浑身发痒。
之后,薛子期回去昏睡了一场,在经历了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死一般的酣睡之后,那晚的艳遇就被她刻意遗忘了。
她不愿承认,她在失恋的第七天,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撩到了。
她是一名光荣的大二医学生,枯燥紧张的学业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着实没有太多时间精力用来伤春悲秋。
情场失意,其他场一定得意,这是千古定律。
所以薛子期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拿个奖学金,给自己死去的恋情买一个八星八钻的骨灰盒。
于是,周一一大早,她就洗心革面,抱着课本早早地占了第一排的座期冀心诚则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