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都很兴奋,龙、凤、宝蹲在脸盆旁,折下几根筅帚细条在挑田螺伸出的触须玩。

云平站在水龙头旁,一边洗头一边搓澡喊道:“龙儿,你把那茶香橼饼拿过来给叔叔洗头。”

找了半天,龙儿回道:“叔叔,茶香橼饼没有多少了。”

“没关系,拿一点就可以。等一下,我去芳儿的茶厂要几块来。”

茶镇人都喜欢用茶香橼来洗头,特别是爱留着长发的女孩。这种用茶橼子压榨过油剩下的渣,打成一块块饼状。用它来洗头不仅去头皮屑效果非常佳而且对人体没有任何毒负作用。

用茶橼子压榨出来的茶油很香,比猪油更健康。知道马大婶不会轻易给家人改善伙食,云平和云北,在摆小人书时,常常会拿出五分钱从牛儿家买几块光饼,回家让马大婶用茶油煎饼,就当是改善伙食。黄灿灿的茶油饼,香喷喷的,咬一口配饭吃,也是美滋滋的享受。

入夏以来,茶镇的雨就没有停歇过,天跟漏掉似的,云东每天紧锁眉头,盼望着女娲娘娘快点出来补天,否则靠天吃饭的茶镇人家今年就没有指望了。最近几日更是暴雨如注,家里面盆、脚盆通通找来接屋顶四处滴下的雨水都不够用,床底下渗出的流水成了溪流。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山区最怕连日大雨。随着雨量的增加,长时间浸泡,土质松动。山洪、泥石流、滑坡等自然灾害就不邀而来。

一觉醒来,雨势略收。茶镇的鲨排河水没有往日的温柔,一幅汹涌澎湃的威风,打烂了岸堤,夹带着黄泥奔腾,疯狂地从决堤涌入良田。

云东租的十亩良田变成汪洋大海。时不时还有三五成群的流浪鸡站在破门板上从上游冲下来像散兵游勇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偶尔还有一只嗷嗷叫唤的肥猪在浪涛中滚爬。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农家人一年四季幸勤劳动所得的财产被无情的山洪吞没。

一家人还没从惊梦中醒来,又传来说茶镇通往外县的唯一公路被泥石流滑坡掩埋,还有一辆路过的拖拉机被埋在里面,不知道开拖拉机的人是死是活。

云东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赶紧跑到张鑫的家里,进门就喊:“阿鑫,你没事吧。”

张鑫穿着卷云头绣有一只花蝴蝶的拖鞋走了出来,结结巴巴地应声道:“没事,阿东你是听说有拖拉机被泥石流埋住吧。算我命大福大,今天,本想出门,结果天公不作美,昨晚不停地下了一个晚上的暴雨,道路都被水淹没了。也就不出门了。那个被埋的拖拉机是外乡来的。真替那个人家祈祷。”

显然,张鑫还不知道,云东的租田庄稼没了。当然,他从来都不关心庄稼的事。因为他也不懂农务,张鑫家的农田都是他老丈人帮忙打理的,收成时,只是去要点米粮。

“没事就好。”云东丢了一句就转身走了,撩起衣服闷着头又回到自己的苦恼中。

杨家大人们个个都陷入沮丧中。云北自己躲在房间里看书,云平拿着笊篱和云香到鲨排河去捞趁波逐浪的流浪鸡鸭鹅,结果一只都没有撩到。是自己的就是自己,别人的东西再大诱惑也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一家人都在等待田主芳儿爸爸的态度,好像杨家人都是孙家人的奴仆,正等着主人的脸色活命似的。

当然,现在是新中国而不是人吃人的旧社会。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大不了就把租田损失当一笔债先欠着芳儿家。

然而,杨家人从来没有欠过债。有多少能力吃多少饭是马大婶根深蒂固的思想。现在无辜背上一笔不大不小的债,心里头跟箍上枷锁似的,坐立不安。

十亩田租,对于有钱的芳儿家来说,根本不值得什么。芳儿爸也没有打算去种自己的稻田,闲着也是闲着,云东要租就让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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