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疯子是什么待遇的吧?嘿嘿。”

宁馥站在死胡同凸出的墙垛后,轻而缓地吐出一口气。

小砖房里的灯在五分钟后熄灭了。

她来不及再做思考,飞快地离开了棚户区。

就连路上看见她准备扑过来骚扰的醉汉,都看起来有点可亲了。

当然,她用云台抽了醉汉一记,对方晕头转向地拐了个弯,抱着垃圾桶在自己的呕吐物中沉沉睡去了。

已经快一点了,学校大门早关,宁馥不得不找了个小旅馆呆了一宿。

这一晚上,她把拍到的东西和自己这段时间脑海中的记忆和怀疑,反复地回访了许多遍。

毫无疑问,大陈限制了小陈的自由。

现在的疑问:

第一,大陈在这段关系中扮演什么角色?

他是小陈的“监护人”吗?还是同样被控制的?为什么那么晚了,他才回到住处。晚上这段时间,他去做什么了?

第二,小陈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他是原本就在街头流浪,还是被绑被胁迫成为“丐帮”的一员?他的眼睛,是真的因为生病,才瞎的吗?他是全盲,还是隐约能看见?

第三,小陈一直在用二胡求救,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有尝试过逃跑?

他心智正常,四肢身体看起来也没有严重的疾病,耳力绝佳。一般的盲人,长期在熟悉的环境中也可以渐渐行动自如啊……

明天的采访,她要更小心。

既要套出大陈的话,又不能被他发现端倪。

小陈,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意,甚至冒着被毒打的风险提示了她,保护了她的安全。

她现在要做的,不仅仅关系到一个完整的“故事”,更关系到小陈的安危。

如果一个瞎了的乞丐,变成疯子会怎样?

一个看不见的疯子,随时随地都可能跑到车流如织的公路上,可能跌落在荒无人烟的桥洞里,可能……无声无息地消失。

追问真相,这是记者的使命。

寻求正义,这是记者的道德。

*

“这么说,你们一直相依为命?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回家乡去?”

大陈和小陈并肩坐在柳树荫下,看着真如兄弟一般。

大陈将他已经畸形的手展示给宁馥的摄像镜头,“已经这样了,到哪去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俺们俩也都没个媳妇和娃娃,在这里靠你们这些好心人多啊,还能吃上口饱饭。”

宁馥又问:“小陈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大陈道:“生病病瞎的。”他叹了一口气,“他命不好。最近那,脑子也开始犯糊涂了!恐怕再过一阵就要开始说胡话啦!”

宁馥看了小陈一眼。

他灰白的眼无神地直视着前方,似乎对大陈的话充耳不闻。

宁馥想了想,道:“为什么不给他弄个盲杖呢?”

便宜的盲杖,他们两三天的钱就够买了。或者哪怕找根长度合适的棍子,给他当盲杖用呢。

她非常真诚,看起来完全是为这乞丐兄弟俩着想:“这样的话,小陈也能自己行走,就不用你每天接送他了呀。”

大陈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个问题。

他们是乞丐,是穷人中的穷人,他们“相依为命”的模式,从来都是感人的关键点,没人质疑过。

“这不是我不放心哪,”大陈道:“他自己走不了的!非得我牵着他才行,不然啊,一会儿就走到那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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