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漫长得一点都不像握在手中的流沙。

签各种她看不懂的单子和等待手术时间结束的时候,许容音都感觉自己像是溺在深海里。张口呼吸却被呛得更难受,索性梗塞着喉咙,一言不发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

走廊灯光照在她的裙摆上,肩膀越看越单薄。早上七点时丁循还给她打电话,说“宝宝,该起床了”。

这几年他们聚少离多。

旁人都说丁循生意做大了不回家,外面肯定是有女人了,他在外面的行事作风又时常令人闻风丧胆。

他们在现在的小区住了近七年,邻居都相熟。闲言碎语很多,许容音没信过,有“好心”的老太太在她面前,教她提防男人出轨,许容音同样一笑置之。

可是夜深人静摸不到枕边的温度时,许容音也忍不住怀疑过,他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爱自己了?

可是早上的那一声温柔的“宝宝”,又让许容音觉得,婚后七年,她爱的丁循是要回来和她重温旧梦的。而不是像现在,躺在手术台上不知生死。

……

0002 他记得2016年所有的事情

红谷大桥发生极为严重的交通事故,追尾了十多辆车。

丁循伤势很重,和他一起的还有随行的助理和司机,车撞到防护栏,险些掉进大江。

手术进行了近七八个小时,许容音坐在长椅上,眼眶没有泪,像是已经哭干了。一双原本圆润漂亮的杏眼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

手术灯灭,医生带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丁循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成功抢救,坏消息是他脑部受损严重,可能昏迷不醒。

严重一点说,他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许容音当下又哽住了喉咙,但丁父丁母他们还没从外地赶过来,她是家里的唯一支撑。

许容音强撑着没哭,说:“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同情。

治疗的费用高昂不说,这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一回事。看她模样年轻,如果丁循醒不了,她可能会守一辈子活寡,还要耗尽钱财。

许容音调整好情绪后倒也镇定了许多。

这些年夫妻两人的积蓄都在她手里,许容音对钱没什么概念,但丁循还是把工资卡给她,说是保障。她自己在家也赚了不少,不愁没钱交费。

丁循从手术室出来后就转到了一间独立的病房。

之前和他视频,许容音经常看到的就是他穿着西装的样子,即便是夜里十点十一点,他依然在忙。

现在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黑色的碎发乖顺地垂下来,闭紧的双眼和唇片都增添了几分脆弱感。

明明是高大挺拔,坚实有力的男人,此时却像一张干而脆的薄纸,仿佛轻轻一戳就碎了。

许容音站在门口望了一眼,都没敢进去。

据她所知,丁循回常泞有一半的原因是和启光传媒谈合作。现在他出了事,有不少记者堵在医院门口,许容音一个都没有见,也没有回应。

……

就这样躺了一个多月。

丁循感觉头疼欲裂。他意识昏睡,身体的感知却还在,每一天都能听到有人在和他说话,给他擦洗身子。

有时是女人在耳边哭,啜泣着念他们曾经一起读过的书,说看过的同一部电影,以及他们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是许容音。

那个穿着米白色运动服,扎着高马尾,在田径场外围扛矿泉水箱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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