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丁只是发呆,叶幸没有逼她,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这才发现她浑身都是伤,尤其是右手,那一个将她手掌刺了个对穿的血窟窿已经开始发黑,心脏不由得猛地揪作了一团。

赶紧放下随身的大背包,他拉着她在一旁坐下,轻手轻脚地替她清洗了伤口,又仔细上了药。

“你身上细小的伤口太多,先喝了这药吧,我特别调的。”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白丁,叶幸笑着低头鼓起腮帮子在她的手上吹了吹,“好可怜喏,不痛不痛。”

白丁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别怕,有我在。”叶幸伸手替她擦去脸色的污迹,拉她起身,走到一旁的水池边,拧开水龙头,用带来的毛巾沾了水,替她将能够看得见的血迹都擦干净,“还好我知道你的情况应该不大好,该带的都带了,还有换的衣服,我在英国买的,那时在街边的橱窗里,我一眼便看中了,觉得应该十分适合你。”伸手拿过那个大背包,他取出一个小包来,准备得十分周全。垂下眼帘,她默默地换上他带来的衣服,然后抬起头,看向叶幸的背影。

很久之前的那个她一直很在意的人,原来竟是他。

那一次,她伤痕累累逃入白国皇宫盗取白莲露,被双阙山紫云殿的真人追得走投无路,是他救的她。

真正意义上来说,那是第一次有人那样温柔地抚摸她,安慰她,告诉她不用害怕,告诉她,他会保护她。明明他的力量小到可笑,可是她却感到了温暖。

他夸她可爱,那一刻,她仿佛已经不是为求修行吞噬同类的低贱狐妖,不是成功夺位的残忍狐王。在那份纯真面前,她亦感受到了久违的纯真。

那个傻乎乎的,纯白如纸的,完全不懂世事险恶的小男孩,让她荒芜了千年的心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她记住了他的名字,白乙。

她以为他是白乙。所以她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召唤,所以她在没有得到他的召唤却知道他有为难时,便自作主张去找他。

她曾今以为那是一切纠葛的源头,可是原来那个开场只是一个误会,而且是一场延续了千年的误会。

从一开始,她要找的人,就不是那个坐在船上的二皇子白乙,而是那个带兵来追却差点死在她爪下的大皇子白甲。

她的视线微微一顿,转向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子,白乙。

那么他呢?为什么明知道她不是善妖却依然不问缘由将她留在身边?为什么要不顾身份闯入死城只为救下洗孽台受刑的她?为什么可以在人间孤独游荡千年只为寻找来世的她?为什么不顾自己越来越虚弱却要一次次救下她?为什么明明是天界最强的紫皇却为她不得不面临天人五衰?

她曾经以为的理由都不是理由,因为那个开场是错误。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样无条件对她好?明明表面上市最冷情的男子,却一声不吭,数次默默替她挡下致命的危机。明明是天界最强的男子,如今却如死了一般躺在那里满面尘灰,一身狼狈……她忽然想起那天早晨,她替他梳头时看到了一丝白发,心慌之下为了转移话题,她跟白乙提起了晚上做的那个梦。

她告诉他,她梦到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她告诉他,那时她受了重伤,逃入白国皇都想偷白莲露,接过撞见了双阙山紫云殿那个牛鼻子道士,在被他追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救了她;她还告诉他,她故意捉弄他,将满园的蟋蟀都变没了。

那时,她分明看到他的脸上有一闪而瞬的迷悯,然后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那双总是如古井般无波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现在想来,那竟是痛……那个早晨,她跟他说起梦境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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