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久久未歇。二月末的天气阴冷,寒风刺骨,薛见舟冻得浑身哆嗦,白着一张脸,被工作人员护送进雨棚下。
易夏将毛巾和干净衣物递给他,语调飞快:“快去换一下吧。我刚刚煮了姜汤,换完后一边烘头发一边喝。”
范长宇已经坐在暖烘烘的小太阳边,顶着视死如归的表情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然后将碗里热乎乎的姜汤一饮而尽。
薛见舟也不太喜欢姜的气味,但总比感冒了吃各种药和耽误剧组进度强。等他喝完姜汤,易夏连忙从单肩包里拿出一板Venchi的减糖巧克力,小声解释道:“这是江……来之前吩咐的,而且已经问过营养师了,含糖量不高,您现在是可以吃的。”
他动作一顿,用手掩唇挡了挡上翘的嘴角,很自然地掰下一小块嵌着完整榛子的巧克力放进嘴里。可可脂香气浓郁,淡淡的苦涩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和富含高质油脂的榛子口感混合,稍稍冲淡了适才那场争执戏和哭戏带来的不适感。
虽然没真挨那一巴掌,但在第三次开拍前,薛见舟找了饰演裴余母亲的女演员,提议她可以稍微用力一点这种戏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通过借位完成,再如何用力也不过是手掌擦过脸颊的力度。
他都这么敬业地提了建议,女演员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拍摄结束,等青年换完衣服后,他脸上的三道指印便慢慢清晰了。
那位四五十岁、拿过不少奖项的影后级女演员坐在他旁边的小马扎上,满脸愧疚地看着易夏给他剥鸡蛋敷脸。
薛见舟总觉得这位年长自己许多的女士看他的眼神就像Cainozoic的那位助理小姑娘看他一样,按菲姐的话说就是充满了“母性的光辉”,着实叫他有些承受不住。
青年一手抓着热毛巾,诚恳道:“我的肤质就是这样的,看着红但其实并不疼……晚上我自己再热敷一下就行了,不用麻烦前辈的。您快点去吃饭吧。”
女演员只好作罢,又表达了一下作为前辈对他的赞赏和期待,这才和助理一同离开。
薛见舟敷完热毛巾直接去化妆室卸了妆,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观察半晌,一边琢磨要怎么躲过江致深的盘问。
进组之前他们就约好了,每三天打一次视讯尽管因为两人都被繁冗的公事压身,连这晚上短短两三个小时的闲聊时间都很难被挤出来。今天正好轮到了固定的“异地小情侣联络感情时刻”,而且到现在为止某位执行长还没有发消息来又委屈又懊恼地抱怨工作,想必他今晚是逃不过要被男朋友问责一顿了。
……唉,生活不易。
晚上薛见舟躺在床上和男朋友打视讯时,果不其然被对方问到了受伤的事情。
青年将脑袋压在抱枕上,伸手摸了摸脸颊上已淡去许多的指痕:“真的没问题。连受伤都算不上的好么?明天一起来肯定就没了。”
他的男朋友坐在厨房吧台边,享用着孤零零一个人的晚餐,跟老父亲一样忧心忡忡,恨不能钻过屏幕来仔细看看:“你的那个白色的18寸行李箱在不在?走之前我让张姨给你装了几盒药,里面有散瘀止痛的消肿软膏,快擦一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