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赵明臻多年,碧瑛很清楚她的性格,她真不放在眼里的人,那是多看一眼也不愿意,更不可能说这种类似赌气一样的话。

碧瑛了然,不过也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

——

燕府。

窗边鸟架上,一只身形瘦弱的信鸽正单腿站着,整只鸟看起来非常蔫巴,连圆眼睛都合上了,一抖一抖地睡着。

燕渠走到它身边,抬手摸了一把它黑花的尾羽。

北境与京城相隔千里,哪怕这些信鸽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善于飞行的,能活着抵达,也得飞没半条鸟命。

一旁,项飞鹏端着鸟食来了,有火麻仁和豌豆,“真是只争气鸟,来,吃食咯。”

这信鸽像是听得懂人话一样,闻言立马睁开了眼,飞到了它的小陶碗边。

项飞鹏看了一会儿鸟啄谷粒,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过于沉默的燕渠一眼,道:“大将军,您……”

前段时间迟迟未至的线报,终于和冬至的雪一起到了。这一次的线报,都是喜事——

边关风平浪静,北狄未有大的动向,只在远处盘桓;陛下派去的两位钦差也已经抵达十三城,安顿百姓、修垦荒田。

尽管四下没有旁人,只有一只鸟,项飞鹏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虽说是好消息吧,但属下觉得,那皇帝实在是太多疑,北境这样风平浪静下去,他恐怕……”

燕渠从鸟嘴下捏了两颗豌豆在指尖盘玩,眉眼神色却愈发冷肃:“未必是好消息。去一封信,给驿站那边的驻军,让他们找几个最擅马的,亲自回北境看看情况,速去速回。”

这一趟进京,燕渠只带进京二十来个亲兵,还有一队兵马,留在了二百里外的驿站休整。

项飞鹏神色一凛:“大将军是怀疑是假消息?可军报皆是秘文写的……”

“经过人手的东西,能有多可靠。”燕渠抬起了锐利的眼瞳:“上一封军报,还在说乌尔霄汗国接受了北狄余部的投靠,这一封信,突然间就天下太平了起来,事情未免也太顺利了一点。”

易地而处,如果他是北狄人,既借了乌尔霄的势,就不可能等兵疲马乏的大梁,在收复的失土站稳脚跟、重新迁定人口后,才卷土重来。

他一定会现在就打。

燕渠的眼神渐沉——

他是没有养寇自重、放任北境情势发酵,好让皇帝派他回去救急的意思。所以在上月第一份军报来时,就已经上奏皇帝。

虽然皇帝的意思,实在叫人失望。

但这不代表北境其他人没有,譬如那位聂都督。

聂家把持桓阳府多年,对他们而言,如果收复的十三城不能到手,那桓阳府作为边境重镇的意义就会被大大削弱,也许,还不如叫北狄人拿去。

项飞鹏听着听着也急了,忙道:“如果军报有问题,大将军,我们现在鞭长莫及,该怎么办?”

几句话的功夫,信鸽已经把加餐吃完了,又盯上了燕渠手上的那两粒豌豆。

感受到鸟嘴在啄他,燕渠哂笑一声,摊开了掌心,道:“也许只是我杞人忧天。不过,上月的回信,我已下了军令,如有异动,先存人、再留地。”

城池丢了还可以再打,已经被北狄统治奴役了数十年的遗民,此番若是再被掠夺回去,恐怕十难存一。

这两年下来,他在北军中也有拥趸,并非聂家可以号令。实在不行……

项飞鹏定了定神,躬身应是后没再犹豫,直接牵马出城、去往驿站找同僚报信回合。

碎雪飘飘,天似乎

更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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