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军医在世时,曾叹道:“夕兽若存,则众生不争。”

我以为此言很有道理,毕竟我虽与夕年二兽未曾见过,却也曾听说.其于凶兽行列里头.实为末座之流。虽于脑袋壳儿上真真顶了个偌大的“凶”字,可论起战力,却堪堪只能与我这不战之兽相比而已。

咳……至于我于瑞兽之中的次序,便暂且不提。

再说这夕与年,时不时依着性子蹿入凡间、将这些个不明就里的凡人吓上一吓,便能引得满城满山的百姓引火敲锣,坐享人世喧嚣。

我有时便想,若它们能争点气再厉害些,将所有凡界之人都吓上一吓,想来便也不会有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间君主,隔三差五便琢磨着如何侵占别国城池了。

咳咳……一不留神又跑偏了。

今日不是除夕,而乃是七夕。虽二者皆为佳节,且都有一个“夕”字,但其间含义,却并不如一。

我从前其实听过七夕之由来,可奈不住熵姜兴味高昂,便又强作一番无知好奇样,轻托腮帮听她复又讲了一遍。

一盏茶过后。

熵姜激动之下一拍桌子,满面辛酸怜悯之色道:“所以,织女与牛郎夫妻俩实在太可怜了!被王母娘娘夹在中间、取了头上金簪就这么轻轻一划,便划出一条银河将他们生生分开了。往后每隔一年,便只能见上一面!”

“……”我无声一叹,轻拈了拈额角,随即配合着感慨道:“果真,这故事实在太感人了!”

伸手于袖中掏了掏,将一方帕子递到她手上,又提醒道:“姜儿,先擦擦眼泪吧。”

熵姜接过帕子按了按眼角,又转而两眶通红与我追问道:“阿啄姐姐,你说王母娘娘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我点点头,忆起熵炴曾与我说过的父母之事,便晓得这孩子定是十分心疼自家一对阴阳相隔的爹娘,便继续配合着昧心道:“确实太不近人情了。”

心中却是暗道,西王母娘娘本便是神,自然不近人情。虽面上为牛郎织女定下了人间七夕一年一会之期,可地上凡人却哪里知道,人间一年,天上却也不过才一天。如此一来,牛郎织女其实日日都能相见,又何来的相思隔岸,难舍难别?

不过人间传言可畏,神却尽可清听罢了。

思及此处,又觉西王母娘娘果真是好度量,被凡人众口编排成这般恶劣品性,竟都不曾心生怒意公器私用,施了法来降下半点天灾!

倒是人间有些贪婪愚.民,靠山吃山便要吃尽群山,靠海吃海便要饮尽沧海,届时引得山崩海枯,亦是自作自受、与神无尤。

于我一时思量间,熵姜已是动作如飞、换了身干净利落的男儿装扮,兴致勃勃矮下.身子与我提议道:“平日都城宵禁,今日却是例外。姐姐若是无事,不如便与我一道外出转转吧?”

诶?我歪着头、心念一动,倒是很想去看看这东黎都城的繁华夜景,可……一想起远在城郊练兵、兴许连饭食还没用上的熵炴,便觉得似有些良心不安。

抿唇指了指面前桌上的一碟红豆糕,我道:“可这些怎么办?我今日在膳房待了一天、好容易才做成的,便是想等着熵炴回来与他一起吃。”

人间才子有句诗,道的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因着从前于军中刻意使坏,令熵炴多吃了好些苦药,时过境迁至今日才良心发现,故此决意稍稍弥补一二。若是细作糕点之人都不在,是否便会显得无甚诚意?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眼角余光中.只见熵姜扭头望桌时.嘴角似是微微抽了须臾,随后才迅速弯起,大笔一挥道:“好办!留张字条便是。哥哥看见了,定会将这姐姐亲手做的……额,红豆糕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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