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修远皱起眉头,刚准备伸出手指正小皇帝书写时的错误时,他突然哑了声因为看到了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已经被掐断成了两截的木笔。

一股莫名地烦躁涌上心头,韩修远抿了抿唇,远山一般的眉眼间,郁色浓重得似是风雨来临一般晦暗。

落喜院,落喜院,落喜院......

如今只是想到这三个字,都能令他变得魂不守舍了么?

突然生出的苦涩情绪,让那张俊秀的脸上露出似悲似怨的神情。

韩修远端袖朝小皇帝行了一礼。

“陛下,微臣旧疾复发,请陛下允许微臣告假回家休养一日,下午需要学习的课程,微臣会请大学士暂代教授。”

小皇帝放下木笔,朝韩修远行了弟子礼的同时,应道。

“请先生安心在家休养,朕一定会用心学习,等明日,先生再来考校与我。”

等到韩修远也离开,整座璋文院彻底安静了下来,小皇帝便放下了手中的木笔。

与刚才专注、认真的模样截然相反,他一脸无趣地趴在桌子上,闲极无聊般地用手按着笔杆,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母后和先生啊......别的不说,高太傅一定会嚷嚷着要触柱血谏吧......”

偏偏他年纪小,虽然看得出来又什么都不能说......

“真是头疼啊......”

小小的男孩呲着牙,连生气时的表情,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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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城后宫和中宫的交界,一处极偏远的位置,有一间十分僻静的小院落。

院内一应陈设朴素到了极点,大到院中粗石制的桌凳,小到白瓷烧的杯盏,细如铺设在屋顶上的青瓦,不管从哪一处看去,都和这座金碧辉煌的大监牢,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因为风吹雨淋而渐渐失了原来漆色的院门紧合着,上面没有悬挂着任何牌匾,也没有多余的装饰,门扉上唯一存在的物件,就只一个略略泛绿的圆形铜制门环,安静地仿佛是在等待着被谁敲响般。

院中,丈高的榆树随心所欲地伸展着枝叶,如同一把巨大的绿伞,将半座小院都拢在其中,几片泛着淡光的青绿色叶子顺着风探出了院墙之外,朝来客的方向轻轻晃动着。

这一切是如此的静谧美好,仿佛连时光也会因此而停下它忙碌的脚步。

这处小院,名叫落喜院,对于所有生活在后宫以及中宫的宫人、侍卫来说,都是一处心知肚明,却不能斥之于口的地方,因为在这里面住的人,是太后豢养的面首之一。

屏退了所有宫女和太监的跟随,只有绢娥扶着太后行进至此,一路上两人皆是一言不发,直到脚步被白色的院墙和朱漆色的院门所阻拦。

两个年不及十五的小太监一左一右地站在院门处,那如老者般沉沉的双目在见太后的身影时,也没有像普通的小太监一样做出惊慌失措的举动,只是刻板又规矩地朝太后行了礼,便继续垂头站立在原处,安静地仿佛和这个古怪又静谧的院落融为了一体。

绢娥松开了扶着太后的手,正准备如往常一样默默退下时,脚步又有些挪不动了。

她想到自己和太后从后宫前往中宫,在经过中宫宫门时,守门的侍卫纷纷低下头朝两人行礼的情景。

其中有数人,在那个瞬间,脸上分明露出了不屑和嘲弄的笑意。

从古至今,有无数位高权重又丧夫无子的女子,其中豢养面首的并不在少数,便是身份贵重似太后这般地位的,也多不止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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