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中央银行去帮助克服这种流动不畅的短期信贷。唯一“可以指望”能帮助银行体系摆脱滞留困境的只有华尔街,也就是平民党演说中极为鄙视的“货币托拉斯”。一般来讲,摩根家族建立了由主要债权人构成的银行辛迪加,采取“打包贷款”的形式向其他银行施以救助(当然同时也会收取相当可观的利息利润)。如果这些货币中心银行因个人原因无法满足全国流动不畅的货币需求,那么另一端的某些地区银行就会宣告破产,地方商业也会陷入冰冻。这样的行为会滋生地区不满和对华尔街的永久性偏见,甚至还会引起政界共鸣。与更亲近货币中心银行的政治家相比,南部和西部的参议员,包括某些保守党的共和党人,也会更加怀疑美国金融体系的控制力,并且对高利率更缺乏耐心。

在通货紧缩和陷入僵局的货币体系的影响下,整个国民经济也会陷入不稳――经济收缩、矿业和制造业失业率增加以及农民的愁眉苦脸。美国历史上最长的一次经济衰退发生在1873年至1879年。另一次则发生在1882年,这一次持续3年多。1893年春季爆发整个美国银行业的大恐慌,从而导致“背靠背”发生经济大衰退,并且一直持续到1897年。按照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和安娜?史华兹(Anna Schwartz)的说法,造成1893年恐慌的最直接原因就是储户对银行偿付能力的恐惧,但他们又补充道:“而更为深层的原因无疑则是先前的通货紧缩。如果货币价格稳定,那么贷款就会是良币,银行也会有偿付能力;可在通货紧缩的压力下,贷款就会变成劣币,银行的偿付能力也会减弱。”5

不过“几家欢乐几家愁”。按照弗里德曼和史华兹的计算,美国国民经济中的商品产量实际在30年的通货紧缩中一直在稳步增长,尽管当时正经历深刻的经济危机和价格下滑。其中主要的增长领域是制造业,甚至一举取代农业成为美国主要的支柱产业。根据1890年的经济调查显示,制造业商品首次在总产量上超过农产品。

1886年8月,农民联盟代表参加在得克萨斯克利伯恩举行的州大会,平民党首次就货币问题提出解决建议。这次的“克利伯恩诉求”(Cleburne Demands)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10年前的“绿币党”(Greenback Party)理论,即反对金本位和捍卫林肯时期发行的法定货币。这些得克萨斯农民坚决拥护实施激进“改革”,即对银行体系施行联邦调控,倡导国家货币不受黄金限制。不过与后来20世纪的自由主义改革者不同的是,平民党怀疑任何形式的中央集权,他们鄙视华尔街上的银行家,但也同样极其不信任华盛顿的政治家。北卡罗来纳州领导人L.L.波尔卡(L. L. Polk)曾宣称:“国会可能会在48个小时内给我们提供一个解除痛苦的议案,但华尔街会说‘不’……我相信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他们都惧怕华尔街,却不怕美国人民。”但尽管如此,平民党似乎仍然认为只有联邦政府才是唯一可以解决货币问题的权力中心。

作为新一代“绿币党”,平民主义者建议国家提供一个固定不变的货币供给,由美国政府根据市场实际信贷需要决定施行货币扩张或货币紧缩。平民党的目标就是直白的通货膨胀论――让物价上升,这样他们就能从自己的农产品中赚到可以养家糊口的收入。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货币供给就必须实现大规模扩张,无论是黄金、白银还是他们建议的新纸币。美国财政部将以法定货币的形式发行政府美元货币,以取代流通中的私有银行票据;国会也将对货币增长施行调控。在后续的细微改良中,农民联盟纲领还规定,今后美钞上将出现与“绿币”同义的字眼:“……为适用所有个人及公共债务之法定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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