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被擦得锃亮,开起来就像是凶猛的野兽;电视里一直在谈论马桶,声称马桶会对没有安全感的家庭主妇负责。

货币可以买到梦想,甚至是荒唐可笑的梦想。从这种意义上说,正如弗洛伊德指出的,货币正变得和食物一样,会通过狼吞虎咽地吃掉新东西来给予一个人营养,满足其幻想。希伯来先知曾这样问他的子民:“为什么你花的是钱,而不是面包?”凡勃伦也曾提出过同样的问题。

然而即使不花钱,货币自身也拥有某种力量,或许甚至是更强大的力量。人们会发现与消费相比,不消费或把钱存起来更能令人产生享受感,因为他们是在将更多的可能性储存起来(这与弗洛伊德所说的婴儿不自主向便壶里排泄粪便的力量不同)。“货币拥有‘可能性的概念’。”西美尔写道。

“与权力一样,货币是一种纯粹的潜在可能,”他解释道,“是单纯主观的未来期望以一种客观存在的客体形式加以储存……如果一个人声称他‘能够’做某事,那么就意味着他不仅拥有对未来事件的精神期望,同时一种涉及精力、身体和心理的协调作用也已经存在……任何一个‘能够’弹钢琴的人,即使他现在没有弹,其表现也会与那些不会弹钢琴的人不一样,无论是未来的状态,还是现在的状态。”

因此,货币包含着人类对永恒权力的持续幻想,它是人类用以战胜时间、控制未来的心灵交通工具。但它只是一个幻想而已,没有任何一个凡人可以征服时间,即使是最富有的人,他们最终也难逃一死,就像是一则民间寓言提醒我们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不管怎样,人们还是想试一试。他们专心致志地思考,如果自己死去,自己的钱该怎么办――谁会得到它?它会买到什么东西?它还能保留多大的权力?一个人拥有的金钱越多,这样的问题就越严重。

“从未来机会的意义上说,货币只是一种可能性,它会给目前我们所拥有的东西赋予重大意义,”西美尔解释道,“但如果从绝对肯定的意义上讲,货币的真实能力在于它可以帮助人们认识未来。”9努力的人通常清楚自己的意愿,因此他们会很好地理解货币未来的肯定性,“遗产”能帮助一个人在死后操控自己的货币,即将剩余财富用于奖励或惩罚那些还活着的人。没有人能绝对肯定自己死后会发生什么事,但却能知道自己的钱将会何去何从。

就人类想要征服时间、逃避死亡这一点来说,货币与宗教信仰是缠结在一起的。宗教需要救赎和重生的仪式,货币则是这个过程中的重要加工品,即只有货币才能买到给予上帝的礼物以消除过去的罪恶。

在原始社会,祭祀仪式上的祭品是与四季循环周期紧密配合的,每年都会在固定时间向上帝呈交礼物,例如冬至、秋分或春分,这是一种救赎的象征。部落人民会和自己的神和谐相处,旧的债务被清除,新的一次循环开始,人们得以脱罪。现代人对这种古老仪式的保留仅剩下圣诞节时对基督教的顶礼膜拜,每个人都会通过购买礼物的方式为自己赎罪。犹太人在赎罪日(Yom Kippur)需要禁食,并且避免碰触任何世俗商品,但却也能在这一天举办筹款游行。因此,货币就是人类用于清洗自己的礼物。

诺曼?O?布朗(Norman O. Brown)对货币的债务-负罪心理进行全新阐释,并将其连带自己的其他心理学观点共同收录在其著作《生命对抗死亡》(Life Against Death)中,专门作为一个章节取名“臭钱”(Filthy Lucre),这是一篇激进的论文,反对所谓融合了希腊和圣经智慧以及马克思、弗洛伊德、凡勃伦和西美尔现代见解的“货币集合体”。“归根结底,对人类负罪感的解释就是我们所做的假设,”布朗说道,“一个认为货币集合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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